寫春聯

----- by Liang Jin-Lian (梁金連) and published on Nov. 13, 1989 in Qun-Sheng Daily (群聲日報); the first (main) part of this article was earlier published in the school magazine Tou-Shang Qingnian (投商青年) on May 15, 1988.

那些年，客居大甲，住公家宿舍，過年到了，很少貼春年。只有一次，在妻的慫恿下，自編一聯曰：「平凡人住小屋裡，美麗夢織大海邊。」是新婚不久，只求紀實兼抒情，不太在意四三句法及平仄的傳統。

大前年，初到投商任教，賃屋草湖，地名雖美，但公寓式建築，張貼春聯不甚方便，過年到了，並沒有將「草湖」二字編入春聯，貼於門上。

前年年底搬家到霧峰，房子是買的，妻說：「遷新居，迎新年，總得貼副春聯吧！我喜歡你自己編、自己寫的。」天曉得我多久沒練毛筆字了，況且唸英文系以來，極少浸淫詩詞。想以地名入對，索斷枯腸，方得一聯曰：「心隨霧靄吟詩意，目向峰巒寫畫情。」

去年年底，當妻再提春聯的事，我靈機一動：「青山有霧方為貴，綠水無峰那算奇？」仍然寫霧峰。想想，還是自勉一番吧：「柔情白霧今猶在，壯志青峰永不移。」覺得「白霧」對「青峰」，無論平仄、詞意都很配，乃又成：「晨昏白霧飄窗畔，遠近青峰映戶中。」此聯相當平實，若要誇張，不妨來個：「飄窗白霧千杯酒，映戶青峰萬種茶」，顯得豪爽、浪漫多了。

但繼而一想：「霧裡賞花花若舞，峰中聽雨雨如歌」也很令我陶醉。（至少比「霧裡看花花更美，峰中觀月月更明」更像那回事。）

那麼，今年的春聯我貼哪一副呢？覺得寫聯自勉，立意雖佳，卻多少「硬」了一點。而千酒萬茶，並非我的個性。採用了「花舞雨歌」的視覺效果，算是折中。

問題是，房子買在霧峰，可能一住數十載，我能年年以「霧峰」為題，編出一副副自個兒喜歡的對聯嗎？

＊＊＊ 備忘錄 ＊＊＊

同事蕭淑貞老師曾遞給我一張紙條，上面寫著：「和梁金連師『霧峰聯』戲作.........」豈是戲作？實為精品，特抄錄於斯，以為長久保存。

一、香霧迷濛連峰翠，
　　翠峰迤邐鎖霧香。

二、霧裡看花，自在飛花輕似夢，
　　峰中聽雨，無邊絲雨細如愁。

三、雲霧緜緜隨雨密，
　　碧峰淡淡帶煙浮。

四、臨風玉樹出塵霧，
　　帶雨梨花隈靈峰。

五、霧裡山河閒夢遠，
　　峰中歲月故情多。

六、淡素芳菲薄似霧，
　　孤高器宇傲如峰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------- 1989.11.13 刊於 群聲日報 第10版